標籤

贊助商廣告01

2019年6月27日 星期四

0627-0628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


(【LOADING結束】->【立刻前往】按鈕,就可以觀賞囉~)

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最近,英國國家鐵路博物館,一批來自中國的老照片站上了C位。


黑白影像裡,中國旅客在火車的方寸間,休憩或交談,蜷縮或者舒展,沒有宏大敘事,全是日常生活的詩意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有張拍攝於1994年的照片引起了討論,一位中年燙頭男士,穿西裝打領帶,右手夾著一根香煙,左手戴著機械表拿著大哥大,正專注地聽電話。照片流傳到社交網絡,有懂行情的網友驚嘆,“這在當時那個年代是土豪中的土豪,當時一部大哥大的價格起碼相當於iPhone X的十倍乃至十幾倍。”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西裝、手錶、大哥大,90年代土豪的三件套。注意,那時西裝的商標要外露,繡在袖子上,讓人看見牌子。
這些照片出自攝影師王福春之手,人情冷暖,善惡美醜,都在膠片裡,構成了年代紋理的一部分。為了拍攝,他曾被車長“監視”,被小偷當做同行,被乘客誤會暴打,卻沒有想過停下來,從綠皮火車拍到“和諧號”,王福春對火車攝影幾近痴迷。
王福春在2001年賣了三台相機,自費出版作品集《火車上的中國人》,印刷2000冊。每張作品像一個線索,解開了當年人們生活與情緒的細節,如今在淘寶炒到近500元一本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攝影集先後再版五次,2017年版的豆瓣頁面上,熱度最高的評論寫道,“想起上學時經常乘坐昆明到攀枝花6162次慢車的場景,翻一本書,隨身聽、幾節電池、幾盤磁帶,一路停,一路走,昏昏欲睡,被風吹醒,沿途一幕幕靜謐的村莊,河流,山脈,城鎮,煙霧,靄嵐,穿過無盡黑暗潮濕的隧道,閃過無數陌生鮮活的面孔。”
那時候的火車慢,生活也慢,沒有“低頭族”。上了長途火車,以家庭為單位的人們進入臨時的集體生活,變著法兒消磨時間,到處都是景。
在火車上攝影,“像小偷”
長年在火車上活動,王福春練就了一雙“賊眼”,時而飄忽,時而機敏,“跟小偷一樣,經常和小偷不期而遇。我看他像小偷,他看我像小偷。”他笑稱自己何嘗不是“職業小偷”,“我偷的不是旅客財物,是旅客影像。”
怎麼個“偷”法?
每次上火車,他會從第一節車廂走到最後一節車廂,看看有什麼特殊乘客。那時候火車晃動得厲害,採光也不好,他要像一隻獵豹,守著“獵物”,伺機出動。紀實攝影需要手快,他琢磨出了要義,“原地35毫米,前進一步50毫米,後退一步28毫米,用腿丈量改變焦距。”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火車上魚龍混雜,王福春來回走動,容易引起注意,再帶個相機,更讓人防備。乘務員質問他做什麼,他亮出鐵路攝影師的工作證,以為能從此一路綠燈。誰想到沒一會兒車長來了,客氣地把他安排到臥舖休息、到餐車喝茶。他起身走到哪兒,車長就跟在哪兒,根本沒法拍攝。
他見招拆招,穿件馬甲作掩護,把相機斜挎在馬甲下面,直到等來“決定性瞬間”,才抽出相機迅速按幾下,再將相機藏起來。
一串動作幾秒鐘就能完成,他力求成為人群中的“隱形人”。“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拍攝,把相機隱蔽掉,鏡頭對著你,但是我的眼睛卻看著別的方向。”王福春對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傳授抓拍技巧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融入人群也是一種拍攝手段,走在東三省的線路上,就說東北話,走在川渝線路上,就說四川話,走在江滬線路上,就說上海話。從1978年開始拍攝到現在,東至上海,南至廣州,西至格爾木,北至漠河,他幾乎把中國跑遍。
“但在每個城市都沒那心思玩,都在車裡頭。” 這是個以火車為家的人,往往一趟火車拍得差不多了,馬上就近下車,到月台找其他車次拍攝。
對火車的“痴”,和小時候的經歷有關。
王福春從小住在火車站邊上,晚上聽著火車轟鳴聲入睡、白天到鐵道邊撿爐灰渣子,在心中種下了火車情結。
初中畢業,他考上哈爾濱鐵路局司機學校,從檢車工幹到宣傳幹事。一次偶然機會,王福春收到上級任務,拍攝技術大練兵。這位中國鐵路攝影第一人,第一次正式拿起了相機,開啟他長達四十多年不知疲倦的“瘋狂拍攝”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1984年,為了專心攝影,他申請調到鐵路系統的攝影師崗位,專門拍攝火車上的見聞,發佈在地方鐵道報上。“我成天往外跑,那時候有工作證免票,瘋狂地拍。最多一年坐火車拍了一百三十多次。” 他一度只能在火車上睡好覺,回家就失眠。
坐一次火車拍數百張,能選出一張經典就算“很了不得了”。拍到痴迷,顧不上吃喝,他曾在一個夏天虛脫昏倒在車廂,也曾因為來不及上車,從月台跳上行進的火車,差點掉進鐵軌丟了性命。
“你不瘋狂,你不傻,你成不了氣候。”在一次線下攝影沙龍上,作為主講人的王福春和年輕攝影愛好者分享道。
“越是綠皮車,越出故事”
上個世紀80年代,飛機線路少,價格高,火車是普通家庭出行首選,趕上“民工潮”,火車上常常人滿為患。“那時候不按座號坐,上車的時候大家都想爭座位,這兒拿帽子佔一個,那兒拿雙鞋佔一個。”王福春回憶。1985年底,全國鐵路營業里程為52119公里,不到現在鐵路營業里程的二分之一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綠皮火車速度慢,設備簡陋,夏天靠開窗通風降溫,冬天靠鍋爐燒煤供暖,卻是王福春的寶地,“越是綠皮車,越出故事。人多得很,什麼故事都有。 ”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上個世紀,列車員是令人艷羨的工作。列車員常年跑車,在物流不發達的年代,能接觸到各地商品,做點“代購”生意,“那時候有的列車員從廣州那邊帶煙,煙都是成箱的買,運到哈爾濱後賣。”
沒有移動支付的時代,人們出門習慣帶現金,犯罪團伙抓住這點,一度非常猖狂。火車開到後半夜,小偷團伙上來了,在熟睡的乘客左右兩邊各站一人,拿著刀,上去掏兜,到手以後就下車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王福春那時候為了防盜,故意“背個破包”,隨身帶著,也有的旅客帶著體面的皮包,為了防盜,用鐵鍊鎖把箱包鎖在行李架上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改革開放初期,個性與潮流突然行上快車道,年輕的男女開始在衣著上尋特色、趕時髦,“ 80年代初流行的是解放服,80年代末流行喇叭褲蛤蟆鏡,91年開始流行文化衫, 93開始流行西裝。”76歲的王福春自有一套流行演變圖譜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上個世紀80年代,電視是稀罕的物甚,鐵路為了創造營收,推出放像車廂,列車員會舉著廣告牌子吆喝,“第十號車廂是放像車廂,演大片,誰去?有座。”80年代後半期,有些車次開始在全車安裝電視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火車上缺熱水,往往行程沒到一半,熱水就沒有了。這為沿途的小商販提供了商機,列車停靠時,賣熱水的商販擁過來,乘客從車窗把水壺遞出去,論壺賣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1999年,王福春上了一趟從北京到烏魯木齊的火車,那時候鐵路剛經歷第二次大提速,全國旅客列車平均時速達到近56公里,但到烏魯木齊也要三天。途中,列車員發動大家做廣播體操,“在廣播裡說,現在開始做廣播體操,一聽我趕緊跑過去拍。” 翻動他的作品集時,王福春余光一瞥,就能說出照片的拍攝年份、車次和由來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高鐵拍片被暴打
“攝影就是上賊船的感覺,上去下不來了,你走這條道以後,你不能停。我從改革開放初期一直到今天,那是一個完整版改革,就像火車車廂一個扣一個,中間就斷了就不是火車了。” 在王福春看來,人的一生,做一件事就夠,堅持做半個世紀,能成大家。
他想繼續拍下去,但是並不順利,甚至吃過拳頭。現在的中國人越來越注重隱私​​,對於陌生人的鏡頭有抵觸情緒。2015年,72歲的王福春坐火車到杭州講課,在火車上抓拍了一個婦女和她的孩子。“結果她愛人就坐在旁邊看見了,他就尾隨我,把我當壞人。”走到車廂連接處,三十多歲的小伙子一把掐住他的脖子,一拳打到嘴邊,出血了,牙也鬆了。
王福春找車長報警,說明情況,小伙子一直道歉,“我一看我嘴破了,牙也活動了,但我還能說話,我一看原諒他了,算了。那次是暴打,過去在車裡懟你兩拳,踹你兩腳是正常的。” 他覺得紀實攝影是需要勇氣的,也無奈現在車廂里人情寡淡了不少,“現在全低頭看手機。”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從前,綠皮火車的座位是面對面安排的,一排一個長凳,人坐下來免不了寒暄幾句,“有酒同喝,有煙同抽”。王福春曾在北京到瀋陽的火車上看到旅客支起了好幾桌麻將,一問才知道,原來列車為增加收入,開闢了麻將出租業務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除了麻將,還能租小電視,三四個人圍在一起看大片,還有下棋的,玩樂器的,逗寵物的,玩插卡式遊戲機的……坐一次火車,認識一幫朋友。如今,老照片連帶著老時光的人情味在社交媒體上又鮮活起來,掀起一陣懷舊的嘆息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一邊懷舊,一邊與時俱進。2002年,王福春來到北京生活,開始拍攝地鐵系列照片,“地鐵是火車的姊妹篇,就覺得這個題材是我的,我應該拍。”地鐵光線差,膠片機出片成功率低,加上膠片越來越貴,他逐漸改用數碼相機拍攝。
抽煙喝酒燙頭,80年代坐綠皮車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?

他每天把半個手掌大小的卡片機別在腰帶上,有時候出門忘帶了,不管走了都遠,都要回家取。
接受中國新聞周刊採訪這天,王福春和記者在車上看到一起車禍,路邊一輛白色轎車沖倒了欄杆,翻了個底朝天。王福春立馬翻出卡片機,連續按下快門。
接下來的十分鐘,說話間他多次翻看剛才拍攝的照片,喃喃著“如果剛才在你那個位置上能拍到更好”。